架空 现代 双警 下克上
 　　

　　1.

　　H市，超级城市，人口逾千万，地处太平洋经济贸易中心。

　　交易所拍板收盘，巨厅中罗列的数字同息停止，红红绿绿的灯珠刺激着投机者的虹膜。方入夜，华灯初上。举目四望，满眼都是超级大厦，包裹着玻璃幕墙，几何线条将天空割裂，灯光逐级亮起，一栋栋，一幢幢，滚动着播放奢侈品广告，照夜如昼。

　　中心商圈的十字路口，红灯转绿。像按了播放键，人群同时迈开步伐，如泄洪一般涌向对街，两方人群甫一相遇，摩肩接踵。女童被撞，氢气球脱手，飞上天空。

　　一个人从天而坠，快到看不清残影，重重地拍在水泥地上。

　　砰——

　　脑浆流了一地，鲜血迅速扩散。

　　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.

　　蓝忘机接了警，飞速赶往现场。

　　事发地地处中心商圈，四周都是高档写字楼，事发的一分钟内，这些血腥惨烈的画面就已经顺着电磁波进入到各个app的热门界面，换来无数热议与点赞。主干道封路，微循环辅路在谷歌地图上处处飘红。

　　蓝忘机骑着警用摩托，甩了几个错身漂移到了现场。现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，肃杀的气氛直让人心悸。

　　夜色中，更令蓝忘机心悸的，却是那个在红蓝爆闪的警灯前插袋而立的人。他面对死者，只给了蓝忘机一个侧脸剪影，听着旁人汇报，时不时点头，刘海被夜风吹得有些乱。

　　蓝忘机想，这恐怕不是风动，也不是发丝动，而是心动。

　　这不是适合一见钟情的场合。

　　偏偏。

　　.

　　“死者姚棕竹，男，46岁，ITTA的执行董事。xxxx年5月26日19:31从CBD的58层坠落。死前没有挣扎痕迹，但体内有精神诱导剂残留，初步排除自杀。”

　　PPT播放结束，灯光亮起。干练爽利的女警收起激光笔，将证物袋一字摆开。

　　魏无羡坐在首排C位，第一个收到材料，他绕开文件袋的细绳，取出装订整齐的A4纸，越往后翻，眉头皱得越紧。

　　“材料我已经看完了，先做个自我介绍。”魏无羡收起文件，站了起身，面向众人，敬了个礼，众人连忙站起身回礼。一人，一众，端的是整齐漂亮，干净利落。“我是你们的新队长，魏无羡，从W市调来，明天才上任。”

　　“我不提倡加班，但是今天事出有因，也正好和大家提前见见面。我有几个要求，希望各位帮我一一落实。第一，我要姚棕竹个人及其公司的流水，无论是明面上的，还是私底下的；第二，排查姚棕竹的三个月内的所有通讯记录，通话、短信、E-mail、WeChat等等等等；第三，我要知道这个精神诱导剂的品种，来源。第四，调取附近监控，排查所有可疑人员信息。我知道工作量比较大，所以我明早八点要结果，今晚祝大家好眠。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
　　您刚刚说什么？不提倡加班？

　　……恁妈卖批！

　　魏无羡灿烂一笑，“既然没有异议，散会！”

　　众人如霜打的茄子，垂头丧气地往外走。

　　魏无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“今晚控制舆论，删照片，限流——不过，你们应该不用我提醒。”

　　众人散尽，蓝忘机留在原地。

　　“这位同事，你有事？”

　　蓝忘机透过薄薄的无框眼镜与他对视，眼前一身笔挺西装的俊朗青年，在脑海中渐渐与那个小黄帽水手校服衫的稚童重合。他脱口而出——

　　“魏婴？”

　　魏无羡的表情堪称完美，无一丝破绽，“我叫魏无羡，顶头上司的名字你都记不清，怎么回事。”

　　蓝忘机迟疑了。

　　魏无羡斥道：“你很闲？还不去做事。”

　　蓝忘机垂目，退了出去。

　　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魏无羡一人，耳道内置了一只微型耳机，此刻传来了一声戏谑，“哟，魏无羡，行啊，你这么招人，以后不做条子还能来我手下，我赏你个头牌当当。”

　　魏无羡说：“不必了，我怕抢你生意。”

　　耳机里传来低低的笑，“你这张嘴，真是让人又想撕烂，”那人顿了顿，“又想捅穿。”

　　.

　　.

　　2.

　　“为什么。”蓝忘机双手支在魏无羡的办公桌上，半弓着腰，与他对视，气势逼人，“你明知幕后还有黑手，为何急着结案！”

　　魏无羡双手交握，支在下颌上说：“黑手？那不过是你自以为是。所有证据都指向他，他自己也认罪，这难道还不足以结案？”

　　“他认罪前收到大笔不明来源巨款！”

　　魏无羡挑起一边眉毛，说：“哦，那并不能证明什么。”

　　蓝忘机一把拽起魏无羡的领子，将他从座位上提起，二人不过三五厘米的距离，呼吸甚至能拂过对方的脸颊。蓝忘机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垂，但并没有退缩，他一字一句说：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。”

　　魏无羡看着攥着自己领口的手，慢条斯理说：“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他伸手按向桌上内线电话。内线红灯“嘟——”的一声亮起，魏无羡道：“进来。”

　　办公室门被推开，女警看到屋内的情景，忙冲上来掰蓝忘机的手。

　　蓝忘机松开手，眼角泛红，看着魏无羡的眼神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失望。

　　魏无羡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对着落地窗整理衬衫，一眼都没有看他，“这个蓝、蓝……蓝什么的，顶撞上司，不好好管教管教，未免让人觉得我魏无羡好欺负。既然这么有精力，那就去当个交警吧，让太阳好好晒晒，清醒清醒。”魏无羡低头正好能看到一个路口，他努努嘴，“也别挑了，就在这儿吧。”

　　.

　　蓝忘机在警服外套了件荧光马甲，竟是真的在楼下的十字路口当起了交警。昔日同事上下班或午休经过时都与他打招呼，他点点头充当回应。同事们都暗暗感叹，曾经的新贵，碰上了个气量狭小的上司，遭这番磋磨——打人还不打脸呢。

　　魏无羡吹着空调，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，低头看着烈日下暴晒的蓝忘机。

　　耳机里传来声音，“怎么，心疼了？”

　　“呵，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，为什么要心疼？”

　　“这可是你今天看他的第六遍了，怎么，用不用我找人把他绑到你床上？”

　　“你想多了，他顶撞我，我看他受罪，纯属为了解气。”

　　“想解气？好，今晚我就找人打断他双腿。”

　　魏无羡双瞳骤缩，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慢，“全队都知道他得罪我，你打断他的腿，我怎么做人。况且腿断了，就没法站在这受罪了，短痛终究没有长痛看着爽快，不是吗。”